| 十二月八日 早晨 「放學後直接回家。聽見沒有，傑若姆？直接回家。」 「我會啦！」我一向都會。 媽彎下腰抱抱我，奶奶又鏟了一疊煎餅放到我盤子裡。「保證？」 「保證。」每天同樣的儀式。 我把一塊煎餅塞進嘴裡。金伸了伸舌頭。 我是好孩子，真希望我不是。我有麻煩，但我不惹麻煩。差別很大。 我圓圓胖胖的，很容易被人戲弄。但我長大以後，大家都會是我的朋友。我甚至還可能當總統，像歐巴馬一樣。 金說她相信我，因此我才忍受她，因為她真的很煩人，很愛問問題，像是「雲是什麼做的？」「為什麼它們的形狀會不一樣？」或是跟我說「『麥塊』這款電玩好蠢」，或是求我幫她挑一本圖書館的書。 「快點，不然要遲到了。」奶奶說著，遞給媽一個便當袋。我和金在學校都有免費午餐。 我們家每一個人都有工作，媽是「假日飯店」的接待員，她的班從早上八點開始。 媽說，我和金的工作就是上學。 爸清晨四點就出門，他是清潔隊員，開垃圾車。古早時候，垃圾車有一位駕駛，還有兩個人掛在車旁邊，他們會跳下車，拿起臭烘烘的垃圾桶往垃圾車倒。現在都用機械手臂來舉起大型垃圾箱，整條路線都是爸自己一個人完成。他坐在有空調的車上，開車，按鈕操控機械手臂，聽「摩城」唱片公司的誘惑合唱團、史摩基．羅賓森、至上女聲三重唱等六○年代的流行音樂。真遜！嘻哈才好聽。 奶奶料理家務，她煮飯、打掃，讓我和金不必當「鑰匙兒童」，而且還有點心吃，寫作業有人幫（雖然我寧願玩電動）。 「下課後最麻煩了。」媽說。 我推開椅子，親了親她。 「直接回家喔！」媽把制服白襯衫塞好，又重複了一遍。 奶奶抱著我，把我當氣球一樣擠壓。她在我臉頰上啄了一下。「我很擔心你。最近老做噩夢。」 「別擔心啦！」安慰媽和奶奶是我另一項工作。奶奶最會擔心了，她會做夢，她說那些夢是「不祥的預兆」，很擔心有不好的事會發生。但我不知道何時何地會發生什麼，或是為什麼發生。 「有時我夢到閃電或地震，有時是黑雲像蘑菇一樣在天空中升起。我都會很憂慮的醒來。」 想到她的話，我也擔心了。我知道媽會提醒她吃降血壓的藥。 爸也擔心，但他通常不會說。大清早他要出門上班前，都會到我房間（和金的房間）轉一下。 他打開房門，走廊的燈光照了進來。我已經習慣了，閉著眼睛假裝睡著。爸一看再看，然後輕輕的關上房門，去上班。 ? 文章出處/資料提供：幼獅文化 |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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