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家 人 我和喬吉娜趕到機場的時候,父母看起來一臉蒼白憔悴,正好對應了我空洞無神的表情。我臉上的肌肉似乎忘了該怎麼微笑,然而下車時,我還是竭盡所能的擠出一絲笑意,並把父母的行李搬進後車廂,嘴裡喃喃的說:「嘿,爸媽。」 爸爸一把攫住我的手腕,將我拉向他,力道大到近乎粗魯。他緊緊的抱住我,彷彿我剛從瓦礫堆裡被拖出來似的。 「我們以為失去你了。要是失去你該怎麼辦?」他在我耳邊輕聲說,聲音嘶啞哽咽。 至少他還能說話,比媽媽好多了,因為她只是從身後抱著我(我被當成了三明治),不停的啜泣。我可以感受到他們溫潤的淚水浸溼了我的臉,宛如涓涓細流般滑下脖子。要是我能誠實的表露情緒,那麼,這些眼淚應該是我流的。 「想念你們。」我說。 我們緊緊擁抱在一起,直到航警的車停在我們的車子後面,用擴音器要我們把車子開走為止。 喬吉娜當司機,我和爸媽坐在後座,除了媽媽開口問了一句「你還好嗎?」我回答「不太好」之外,回家途中我們就再也沒有開口了。媽媽把我的頭壓在她的肩上,不斷撫蹭著我的頭髮。 * * * 你們在哪裡? 快回我訊息。 我倒抽一口氣,猛然驚醒,心臟怦怦跳得厲害。床單被汗水浸溼了,臉也因為夢中流淚乾涸的鹽分覺得緊繃。不知道為什麼,我以前還滿喜歡在夢中哭泣,也許是一種全然的釋放吧,因為當你意識清楚時,根本不可能容許自己這樣放縱的號啕大哭。在半夜雷電交加的暴風雨中醒來時,發現雙眼像水窪般溼漉,卻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何而哭。 我猜想,罪疚感不會安眠,只會吞噬。 文章出處/資料提供:台灣東方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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