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中關稅戰去年開打舉世譁然,所幸雙方自今年初展開談判,似乎已接近完成。然而美中經貿對抗早已在科技、經濟結構等其他戰場展開,對台灣衝擊更大,完全沒有鬆懈的空間。自去年7月開始,美國認定中國大陸對美有許多包括強制技術移轉在內的「不公平貿易」行為,陸續針對價值新台幣7.5兆元的「中國製造」產品課徵10-25%額外關稅制裁;中方不同意美國的單方認定,也展開關稅報復,關稅戰於焉開打。川習兩位領導人於去年底見面後同意於今年1月啟動談判。目前進度是預計在5月舉行的川習會簽署。
美中談判議題大約分成三類,分別是消除貿易逆差、處理不公平貿易問題,以及如何確保協議的落實機制。前二者都有具體進展;大陸拿出超過300億美元來擴大對美農產品採購,同時完成「外商投資法」的立法,擴大服務業等投資開放、明文禁止強制技術移轉、承諾給外商智財權保護國民待遇。北京甚至可能做出維持人民幣匯率穩定的承諾。目前卡關在監督及懲罰機制以及目前關稅是否退場二個問題,日前傳出雙方已有共識。簡言之,這一波關稅戰研判可能很快進入中場休息。
關稅戰能停戰多久難以預料,因為未來的爭議將從不公平貿易行為擴大到「未遵守協議」這個新爭端上,因此下一波開打可能只是時間問題。不過對台灣而言,還有一個更新、更嚴峻的挑戰,就是美中科技戰。
檯面上科技戰的焦點彷彿是華為及5G,但實際上真正戰場可能是在AI、生技、先進運算等下世代科技。而5G與其說是科技對抗,不如說是挑戰如華為這些巨型企業與政府的關聯性。
科技戰衝擊所在來自幾個方面。第一,台灣處於過去25年日趨緊密的美中台科技網絡的中心,與雙方的整合程度都很高。眼看這個網絡很多部分都面對解體危機,台灣當然無法置身事外。
第二、戰場範圍及戰法不明。除對華為5G要求各國予以禁止外,美國也開始對新興科技(包含軟硬體)實施出口管制與投資審查。近日更傳出「腦力限制」的舉措,許多科研與生醫機構的高階華裔研究員被解聘、初階的博士後不續約,還傳出未來連學生簽證都將設限。
第三、相對於關稅戰目標明確,美國啟動科技戰的最終目標為何?要出現怎樣的結局才算是目標達成?目前都極為模糊,充滿不確定性,因此不易進行因應布局。
第四、沒有談判議題。美國迄今只有指控、管制、限制,沒有提出任何談判清單,因而未來要如何落幕,中方如何有效回應也充滿變數。
科技戰可能帶出更深層的經濟結構對抗。美國對華為指控真正的關鍵,其實在於中國政府是否對華為有控制權。華為斷然否認,但美方指出華為99%的股權控制在「華為工會委員會」,但這個委員會成員有誰?如何產生、如何運作?完全無公開資訊。更重要的是,華為工會隸屬中國全國總工會,而總工會的主席是前四川省委書記、秘書長是前中共中紀委副書記,說不受政府控制美方不信。按同一邏輯,未來阿里巴巴、騰訊等被質疑也不意外。
總之,關稅戰暫停時要趕快修生養息,因為真正的挑戰才要登場。(作者是中經院WTO及RTA中心副執行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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